偏遠、艱苦,有編制
這樣一份工作
你去不去?
24年前
向西4000公里
他們選擇,去
24年后
又是一批畢業(yè)生
同樣的方向
不一樣的境遇
他們會怎么選?
央視新聞《相對論》記者莊勝春
跟隨保定學院2024屆畢業(yè)生
試著做一回“西進青年”
到且末第一天,學美術的張強強就“崩潰”了。
“和我預期的,差距也太大了。我以為沙塵暴刮個一兩小時就結(jié)束了。結(jié)果一下火車,到處都是灰蒙蒙的,天空一點顏色都沒有!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調(diào)色了!”
新疆且末縣,位于塔克拉瑪干沙漠與昆侖山脈之間,曾是我國風沙危害最嚴重的地區(qū)之一。2000年,保定學院15名師范畢業(yè)生,輾轉(zhuǎn)五天四夜來到這里任教。那時,一年中有二三十天都要面對沙塵暴的侵襲,浮塵天氣多達190天,“沙塵暴像墻一樣過來,教室窗戶關不嚴,學生連黑板都看不見了。”
如今,沙塵暴的天氣少了一半,但開學的秋季,仍是難熬的時候。
最難的,不是天氣。工作第一天就當了班主任,吳佼也“破防”了。
學校的路還沒認清,孩子們一長串名字還沒念順,就接連遭遇領教材迷路、上課進錯班、學生在開學典禮上暈倒……狀況不斷,沒說兩句,紅了眼眶。
且末只有一所初中,一所高中。初中每個年級二十多個班,每個班近五十人,學生還在逐年增長。這11個畢業(yè)生,開學第一天,就有6人成了班主任,剩下5人,也都成了“八爪魚”。“我本來是教歷史的,問我能教政治嗎?我就說沒問題;昨天通知我,班主任又空缺了,問我可以去當班主任嗎?我說可以。我什么都接了下來,結(jié)果發(fā)現(xiàn)今天真的非常糟糕。”
且末二中副校長陳榮明理解吳佼的委屈與無措。他是2000年保定學院第一批“西進青年”之一,這批大師哥大師姐,也是這樣過來的。那時的且末,環(huán)境差,教學水平更跟不上——在整個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倒數(shù)第一。招聘各地來的新老師時,陳榮明總會問同一個問題:“吃不吃得了這個苦?”曾經(jīng)有人第一天剛來,第二天就走了,“特別害怕刮風,擔心一刮風是不是又要刮跑幾個老師。”
陳榮明他們,沒有離開。他們有的是被比內(nèi)地更好的薪資吸引,本想攢夠給爹治病的錢就走,結(jié)果放不下學生;有的是被“西部大開發(fā)”的號召吸引,后來舍不得父母,想回家,卻被父親的信勸。“你以后不要提不孝二字,你正是到了祖國需要你的地方。”
24年后的新老師們,聽過師哥師姐的故事。知道苦,為什么還來?
“我媽覺得我有編制了,她就松了一口氣。”
“我當代課老師時,一個月的工資大家可能都猜不到,1000塊錢。”
跟師哥師姐相比,這代人面臨新的難題——學歷的含金量在下降,內(nèi)地的擇業(yè)空間在變化……
“好像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,沒有任何目標。”張小威生在河北一個小村莊,很小的時候,父親就臥病在床。家里、地里……都是母親一人操持。身為長子,小威從小懂事,教會了母親認字,按父母的意愿上大學,又體驗了保安、飯館傳菜員、倉庫分揀工等不少工作。直到來到且末,他找到了“被需要”的感覺。
黃小鳳的第一節(jié)音樂課,唱起了家鄉(xiāng)廣西的民歌,也唱起了《青春舞曲》。“我希望同學們能夠記住自己民族的音樂,記住你們新疆,不,應該說咱們新疆的音樂。”學生下課跑上前:“老師,新疆這么干旱,你為什么要來這里?”小鳳反問,“你們覺得需要更多的老師來到這里嗎?”孩子們點頭。
“他們有點哪種感覺呢?踏著我們的步伐,想上這里看看能不能找到自我。”陳榮明明白,在編制、薪資、晉升空間之外,還有更多人生的體驗等著師弟師妹們,“我們這批快開始退了,他們來了,我們有些東西就可以交給他們了。”
曾經(jīng)全州教學“老末”的帽子,早在第一批保定學院老師帶出畢業(yè)生時,就甩掉了。二十年前,且末高考本科上線率只有30.6%,去年的這個數(shù)字,是51.45%。
習近平總書記曾給河北保定學院西部支教畢業(yè)生群體代表回信。信上說,我在西部地區(qū)生活過,深知那里的孩子渴求知識,那里的發(fā)展需要人才。多年來,一批批有理想、有擔當?shù)那嗄,像你們一樣在西部地區(qū)辛勤耕耘、默默奉獻,為當?shù)亟?jīng)濟社會發(fā)展、民族團結(jié)進步作出了貢獻。
從保定出發(fā)的時候,新老師們在機場碰到了一位大哥,發(fā)生了這樣一段對話——
大哥:你們都是支教的嗎,支教多長時間?
記者莊勝春:一輩子,去新疆。
大哥:去新疆啊,新疆以后是世界的中心。(大家笑)真的,你們是抓到先機的人。
借大哥的話,祝福遠方的老師和學生們。
最后,如果是你,你會來嗎?
記者|莊勝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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