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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日臭菜香

2021-06-24 08:43:48 來源:市場星報   編輯:楊蕊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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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到夏天,姥姥家的小菜園就會熱鬧非凡。黃瓜頂著小巧的黃色帽子,豆角搖起了紫色的風玲,草莓悄悄躲在葉子底下?lián)Q成紅裝,最令姥爺姥姥歡喜的是那兩畦綠油油的青菜。

那青菜初入菜園時長得頗像菠菜,葉子類似鳥的羽毛,聞起來味道很特殊,渾身上下冒著仙氣,卻名曰:臭菜。單聽這名字如村里的“鐵柱”“鋼蛋”一樣土氣,我就不喜歡它。

姥爺姥姥卻把它們當寶貝一樣。一向不喜冷食的老人常常去菜園拔些回來,洗凈,直接蘸醬吃?粗麄z吃得津津有味,我也忍不住掐了個葉子,放到嘴里,苦中帶一點點嗆辣,到喉嚨時方能品出一點余香,一種芝麻的香氣。

這臭菜竟然有香味。我?guī)е蓡柸フ叶饶。度娘告訴我,臭菜的學名叫芝麻菜。各地有不同的稱呼,譬如在東北,人稱臭菜。當時我看到“東北”兩個字,心里一激靈。

在我們家“東北”這個詞是不能提及的。聽母親講,我有位姨媽,年輕時跟村里的一位小伙子好上了。因為那家是地主成分,姥爺堅決不同意倆人在一起,硬是要給他倆拆散。性子剛烈的姨媽一氣之下,和小伙子雙雙離家出走,去了東北。姥爺氣得發(fā)誓:和姨媽斷絕父女關系。姨媽永不得登門,死不相見。打那以后,家里沒人敢提東北二字。姨媽的音信也越來越少,只知道她生了三個孩子。

近些年,村里去東北的陸陸續(xù)續(xù)都回來了。姥姥在家坐不住了,回來一家就去打聽,問人家見沒見過她家大嫚;貋淼娜硕颊f沒見過。姥姥開始埋怨起姥爺來,怪姥爺當年說話太絕,叨叨得姥爺心煩,常常一人站在村口的大槐樹下。

終于,姥爺姥姥盼回來三位外孫、外孫女。他們齊刷刷地跪在老人面前,失聲痛哭。他們告訴老人,他們的母親因病去世多年,臨終前囑咐他們要都考上大學,完成學業(yè),再回山東老家,替她盡孝。完不成學業(yè),有累贅不準回去。而今,他們完成了母親的遺愿,回來看望姥爺姥姥了。

表姐從袋子里拿出一包臭菜、一小包臭菜種子,說是母親臨去之前交待給她,真有能回山東老家那天,一定要帶些臭菜種子。因為姥爺?shù)奈改c不好,臭菜可以開胃幫助消化。那天,表姐給大家做了臭菜煎蛋,綠黃相間,入口后細細咀嚼,滿嘴芝麻香味。親人們相互擁抱著,哭中有笑,笑中有淚。

打那以后,姥爺姥姥愛上了臭菜,生吃、煮湯、燉魚。更多的時候,他倆會拿著馬扎,坐在地頭,用目光撫摸著地里的臭菜。風輕輕吹過,臭菜的香味縈繞在心中,久久不肯散去。

王月英 黑龍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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