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常說,抽煙的,有心事;喝酒的,有故事,我不知道喝茶的人,有啥事,是閑事,還是悠悠品讀慢時光。第一次去深圳,第一次在深圳南頭的一甲街和潮州人喝茶,被“秋季佬”(“潮州佬”的諧音)功夫茶折服,且不說喝茶急煞人,因為我是北方人,習(xí)慣大碗茶,或是杯茶,一小酒杯,只是潤潤嗓子眼,不解渴呀;況且,茶泡得濃烈,入口苦澀至極,南方高溫居多,潮州人把茶葉裝在薄膜袋子里,像是一口袋化肥,隨手從袋子里抓一把黑乎乎的茶葉,塞進紫色的茶壺里,塞得滿滿的,像是要把茶壺肚子擠破似地,方倒開水入壺,開水沒有茶葉多,如果茶喝不出苦味,那才是不可思議的事呢!潮州朋友說,苦,也是生活的味道嘛,慢慢你就習(xí)慣了。
喝酒宜人多,喝茶須獨飲。當夜幕降臨的時候,一切歸于素靜,于庭院,抑或是陽臺,讓心如茶葉般沉下來,看萬家燈火,覽夜色闌珊,慢慢酌飲茶的芬芳。此刻,什么都可以想,天南地北,任憑思緒插上翅膀,天馬行空,整個世界都是我的,唯獨羈絆和心事不是我的;什么都可以不想,就讓大腦一片空白,一邊飲茶,一邊閉目,置紛擾于度外,今宵靜好,茶香氤氳,感恩生活的美好。想起我的一段刨茶山經(jīng)歷。那時讀初中放寒假的時候,本村的幾個青年人趁農(nóng)閑的時候,要去鎮(zhèn)江刨茶山,看我放假閑著,一定要帶上我。爹和娘沒有反對,我們坐上綠皮火車就去鎮(zhèn)江,當時那個隊的隊長是個女的,叫李華,她把我們帶到茶山的山頂,那里有簡陋住處,有水、電和做飯的廚房。茶樹行距間的土,每年冬天要翻土一次,我們?nèi)ヅ俚臅r候正趕上上凍的時候,每天的勞作都是和凍土戰(zhàn)斗,一天下來人就像散了架,我的手上磨出了水泡,水泡用針挑破,疼痛難忍,咬咬牙,我沒有哭,依然喜笑著跟著這幫哥哥們?nèi)ジ苫。做飯是輪流的,既要淘米、炒菜,還要撿拾干樹枝,用煙筒在灶口的柴灶做飯我還是第一次,煙熏火燎,把我的眉毛都燎著了,從那次刨茶山的經(jīng)歷,我知道了生活的艱辛和不易。
拿到工錢的那一刻,我哭了,同行的哥哥們也哭了……我哭,是因為我沒有放棄,再苦,我挺過來了;哥哥們哭,是因為我的堅強感動了他們,一個哥哥說,你小子有種,能吃苦!
江蘇蘇州 張新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