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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一片黃葉都有心跳

2020-09-18 14:44:57 來源:市場星報   編輯:劉珍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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樹葉敏感,春風一吹綠,秋風來時,三三兩兩的黃,終而一樹的黃,黃得有意味,有古舊之情。秋天的好,好在天空朗明,好在樹上的果轉澀為甜,好在黃葉一片片有了心跳。綠葉過于自我陶醉,紅花綠葉配,心跳都給了花紅。

難得在野外轉轉,倒不是沒有時間,人越來越趨于安靜,喜歡縮在一個角落里,慢慢打發(fā)時光。秋天的時光是好打發(fā)的,比如現在,我就在一坡地上,與黃葉對峙,看著下午的陽光在黃葉上一寸寸退去。一只螞蚱是真實的,它小,卻尖著頭,蹦噠有力,“啪”的一聲,射在微黃的梧桐樹葉上,梧桐樹為之顫了下,連帶著周邊的狗尾巴草、辣蓼之類也有動靜。黃葉敏銳,秋天的一切似乎都是敏感的。

秋天的螞蚱蹦噠不了幾天,老古話了,也是自然規(guī)律,一歲一枯榮的小草如此,萬物如此,不需悲傷。秋蟲在黃葉的縫隙里低吟,我聽出是蟋蟀,單調而無章法。如今秋蟲少了,發(fā)不出合唱的聲來,秋蟲逃避了,避人也避物。野菊花正開著,眼眸般的花有情有義,但它的葉子也開始蜷曲般的黃,黃線如潮,彳亍著從葉尖向葉柄走去。蟋蟀的低吟就是從野菊花初黃的葉間發(fā)出的,細聽,多是些顫音。

蟋蟀算是秋蟲,小時在這季節(jié)里挑撥它們打斗,為秋天的朗明留下一些痕跡。蟋蟀是雜食性昆蟲,為它的“口辣”,打斗前喂它們秋辣椒籽,據稱這樣可增加戰(zhàn)斗力。我如此做過,現在想想有些過了。辣椒是調味品,當主食吃,確實過分了。坡地可躺,黃葉當床,不會因葉的汁液浸染了衣衫。我躺下,斜陽打在我的身上,輕輕的沒有任何壓力,只是身下的黃葉不安靜,淺淺地鬧出聲響,我以為這聲響是黃葉的心跳集體的“暴動”。黃葉會“暴動”嗎?我由之想到了“黃金甲”,那是菊花。秋天的黃菊,是另外一回事。躺在坡地上,我突然感覺自己是一只山芋或者一顆花生、一粒豆子,有一種坦蕩著的幸福感。春播夏種秋收,能讓自己成為一種卑微的果實,確實是可以自慰的。

我是山芋,我是花生,我是豆粒,我學著蟋蟀唱起歌來了。

坡上的黃葉生動,斜陽打濕,剔透和靈動都有了,像是人的背影。背影是有心跳的,朱自清的《背影》,飄飄蕩蕩,父親艱難,單憑一個背影就足以讓人們淚眼婆娑。心跳使然。背影總是越走越遠的,誰敢說沒目送過背影?背影故事多,年輕時一枚枚青澀的愛情,總是以背影告結束,或美或凄然,都帶著銘心的記憶。目送背影,往往是讓美好更美好,給美好以一條生路。如若拽著背影不松手,日子就難過了。黃葉會落,背影會消失,只是它們的心跳不會停止。坡地的邊上是大塊的稻田,穗黃、葉黃,一片金黃。金黃端莊,端莊得成為人的飯碗。飯碗有得端,人才能有物理行為和精神的演繹。稻子的黃葉是尖銳的,和穗黃色的沉穩(wěn)恰好形成了對比。尖銳開路,沉穩(wěn)坐實,天下就太平了。我一直相信,一顆稻子就是一個大家庭,葉是遮風擋雨的大屋,稻粒則是大屋里的房間,每一束光亮都是葉傳遞的。葉黃而谷飽,黃葉傳送的信號適時準確,這信號是心跳。

我爺爺生前給自己選定了墓地,墓地上他栽了烏桕樹,爺爺喜歡黃葉,愛聽它們葉和葉擊掌的聲音。爺爺落入土地后,我又發(fā)現,他的墳居于逆水的坡地,坡地的下首,一入秋天,就是大片大片金黃的稻田。坡地有趣,秋天的坡地有味,我想到了一句話:黃葉是秋天的一根針。這針還帶著一根長長的線,當它從樹上落下,針就開始左右逢源,而結果是秋嚴絲密縫,目光想穿透都難。

晚上燈下得閑,翻齊白石老人畫冊,一幅《黃葉蟿螽》圖入目,黃葉兩枚初黃,蟿螽青翠。不甚懂畫,卻目光慌亂,似有無處落目之感。平定心思,不為別的,是為合了眼下之景。秋風起黃葉來,黃葉懸樹,有蟲在唱,是蟿螽。青蟲于黃葉,又一顆會吟的心跳。

肥西 張建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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